【红海全员】百分之一的变动率（三）
（先说明，狙击组的三个人都会写到，不过CP还是顺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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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渐开，阳光轻轻洒入复健室内，照出罗星脸上晶莹的汗珠，渐渐汇聚成流，顺着紧绷的面部和颈部肌肉，滑入衣襟内。乍看起来，他只是坐着并没有做什么大的动作，却用上了全部的力气。然而对于脊柱神经受伤的人来说，这一点点的动作已经足够惊喜。
而罗星的眼中，没有焦躁，没有不安，也没有开心或难过，有的只是亮的惊人的斗志。他一个人静静地重复着动作，仿佛是在做着一件平常而轻松的事情。对于他这样的狙击手来说，耐心、毅力、冷静和斗志早在常年的训练中刻入骨髓。他习惯了忍耐别人难以忍受的，也习惯了独自一人的坚持。
渐渐地，连发丝上都有汗水凝结成露，在阳光下闪耀着滴落。
顾顺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不禁嘴角勾起，这个他神交已久的对手，从不让他失望。
在罗星练习完一组的间隙，顾顺递上毛巾，不出意料地吓了对方一跳。
“什么时候来的啊？”罗星挑起眉毛，抬头纹隐现。
“刚来一会儿，看你忙没打扰。”顾顺就地盘膝一坐，平视罗星。
“……”罗星没回答，以眼神表达“这么礼貌你没毛病吧”的意思。
顾顺耸肩一笑，看了一下罗星的表情说：
“医生怎么说？”
这是他今天早早跑过来的原因，因为知道主治医师会公布罗星的会诊结果。
“复健过程会非常艰苦和漫长，”罗星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不过……康复机会很大。”
顾顺可没打算故作镇定，他直接绽开了露出八颗牙的笑容。见他这样，罗星也绷不住了。
“看来，你是坚决不肯放我一个人独孤求败了。”顾顺换了个闲散的坐姿。
“想都别想。”罗星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挂，擦去发尖滴落的汗珠，“大家还好吧？”
“恢复情况都挺好的。”
“你呢？”
顾顺闻言愣了一下，他中了几枪，但比起石头庄羽，甚至比起副队来都不算重了，所以他自己倒没太当回事。
见他发愣，罗星摇了摇头：“你的伤在右肩吧？对狙击手来说恢复起来也挺麻烦的。”
这是同为狙击手的了解，肩上的穿透伤很长时间都会在狙击步枪的后坐力下隐隐作痛。而他们这样一天不练就手痒的狙击手，根本忍耐不到伤完全好的那天。
但完全没把这点小痛苦放在眼里的顾顺也只是随意摆摆手表示小事而已。
“李懂还好吧？”沉默了一会儿罗星问到，顾顺挑眉有些疑惑地看着罗星，对方也没等他回答，继续说，
“有一阵子没见到他了。那小子，怕是还在为我这伤内疚吧。”罗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啊，心思重……”他转头看着表情恢复平静的顾顺，“你多担待吧。”
顾顺微微弯了唇角：“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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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树影婆娑，带着穿过枝叶间隙的斑驳阳光也随风起舞，点点滴滴游过李懂仰望的脸。光影之间，他仿若置身水中，被水面透析下来的光线笼罩。
许久，风罢，李懂缓缓收回散逸的思绪，深呼吸一下，握了握拳，转身准备离开。
“李懂！”熟悉的呼唤停住了他的脚步，回头看向朝他走来的挺拔身影——顾顺。
不得不承认，表情严肃一身常服齐步走来的顾顺十分养眼。李懂默默地看着阳光下身上军装白得发亮的顾顺，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由于身高的差距，随着他们之间距离的缩小李懂慢慢变成了微微仰头的姿势，而顾顺，微微低头对上李懂的双眼，唇角眉梢似有暖意流出。
“这是要去哪儿啊？”他的声音也略显轻柔。
“你又是打哪来？”然而李懂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顾顺也没追问，答到：“我去看罗星了。”此言一出，果不其然得到了李懂的全部注意，他也没卖关子，“医生说了，康复的机会很大。”
眼见李懂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顾顺不动声色地继续说，“罗星说……”
这一停顿，李懂又抬眼专注地看着他。
“他说他好一阵子没见到你了。”
闻言，李懂立刻移开了视线。
“你不是一直都有去看他的吗？”顾顺挑起了眉，“难道都没和他见面？”
李懂把头转向另一边。
“暗中观察啊你这是？”顾顺的声音带上了调侃的笑意。
这回李懂直接转身欲走了。
“懂……”顾顺的声音收起了笑意，变得慎重，“罗星很担心你。”
李懂低下头，许久，低低地回应：“我知道……”
顾顺静静站在身后，注视着他的目光是人前没有的温柔。
“你老把各种包袱往自己身上背，有没有想过同行的人可能早已化压力为动力，向着前方披荆斩棘去了？你还要自己留在原地纠结吗？”
李懂怔忪了片刻，转身看着顾顺。这个人，似乎总能对自己所纠结问题的要害一击必中。
“你还没回答我，”顾顺看着他，“这是要去哪里？”
这回，李懂没多想，下意识脱口而出：“去看队长。”
“队长怎么了？”顾顺闻言皱起了眉头，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李懂也反应过来，他又一次避开了顾顺的视线，低头说：“没什么，一点小事。”
然后不待顾顺有什么反应，便转身走了。
这次，顾顺没有阻止，他看着李懂的背影，眸色微暗。他太了解他了，这绝不是“一点小事”的反应。
顾顺双手环抱，背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他的思绪回到了刚刚去过的石头的宿舍。看着那样的佟莉和张天德，他脑中竟十分文艺地冒出了“岁月静好”这个词。
回国养伤的这段时间，他时常会做梦，梦到伊维亚行动的结果和现实并不一样。梦到他和李懂的救援终是迟了一步，小阁楼上石头牺牲，陆琛断了一臂，而留在贝拉家的庄羽孤独地牺牲在了羊圈里。所以，佟莉在对讲机中传来的那声充满焦急甚至是绝望的“快点！”对梦中的他来说，成了总在午夜时分纠缠不休的梦魇。
还有队长……
石头这边，他专门替他带药过去之后看到的一切，使得心里已安定许多，可是队长如果真如他梦中一样又该怎么办？
其实顾顺对于这些梦境颇为疑惑。他从不是个逃避现实的人，无论压力、恐惧还是别的负面情绪，他从来都是坦然接受，勇敢直面，找到解决方法。这是他内心强大的源头。就算这次行动也让他有一些创伤后遗症的症状，他也不认为这种从HE变成BE的梦境一再出现在他身上会是正常的。
还有李懂的态度……他甚至有种感觉，也许不仅仅是他和李懂，搞不好他们这八个人这段时间都在做着同一个梦……同一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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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凭栏而立的杨锐许久，李懂终于出声唤他：
“队长。”
杨锐回头，见是李懂便微微笑了：“什么事？”
李懂略微犹豫，出口的却是：“罗星他……”
杨锐走了过来，拍了拍李懂的肩：“罗星的主治医生说了，他站起来的机会非常大。你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提到罗星，李懂一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一瞬，然而下一秒，他看向杨锐，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
“队长，那你怎么样？”
杨锐一愣，李懂干脆一口气说完，“飞机上的黄饼有一桶被打中了，队长你到底有没有怎么样？”
杨锐的瞳孔收缩了一瞬，那双沉稳的眼中似是风起云涌。
仅一瞬，然而逃不过观察员的眼睛，连罗星的事他都隐瞒了自己，如果是他自己的事呢？如果是杨锐自己把李懂他们隔绝在一门之隔的安全之处，而自己面对了核辐射的危险，他又怎么会轻易地说呢？于是李懂急了：“队长你……”
然而下一秒，他被杨锐抬手阻止了接下来的话，闭眼了几秒，他的队长再看向他时已是一片平静。
杨锐轻柔地说：“如果你这么不放心，明天可以跟我一起去检查，顺便问问我的医生。我保证没有隐瞒。”
面对这样的杨锐，李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但心里已经习惯性地信了。
杨锐搂过李懂：“我们九个人，闯过了多少难关，经历过多少困难才走到今天。相信我，都会好的。”
他的队长仍然是那个让他愿意信赖和追随的人，可是这一次听他说“相信我”不知为何，李懂的心里竟微微发酸。于是他在杨锐离开后走到了刚刚他站的同一位置，同样的动作凭栏而立，任由思绪再次飞散……
回国后，李懂总是会做梦，梦中的结局并不像现实这样圆满。特别是在机舱中杨锐关上门后跟他说没事，叫他别出来的声音，无论梦境还是现实都每每刺痛着他。梦中他的队长遭遇了核辐射，从此体内犹如装满了定时炸弹；梦中的罗星再站起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简直不能想那样骄傲的人该怎么办；还有梦中的石头、梦中的庄羽、梦中的陆琛……
李懂沉浸在心中的暗涛汹涌之中，甚至没有注意他的眼前已是夕阳西下，晚霞照着他紧皱的眉头和水光潋滟的眼，却暖不了他微微发冷的身体。红霞映照的海面突然给了他一种飘摇无根的恐惧感，不禁微微颤栗……
突然，有人从身后将他拥入怀中，隔绝了一切焦躁与不安，温热的体温顺着后背和被包围的肩膀传来，缓缓往他心里暖去。
“顾顺……”
此时此刻这么自然地吐出这个名字是如此的意料之外，却又是如此的天经地义。
“别担心，”顾顺的声音罕有地带着安宁的味道，随着他的呼吸轻柔地撞击在李懂的耳廓，“无论有什么都能一起扛。”
这话却又让李懂僵了一瞬，他有些迟疑：
“……你在说什么？”
“你在担心什么，”顾顺的语气不变，“我就在说什么。”
李懂忽然一个激灵，他转过身面对顾顺：“难道你也……？”梦到了吗？
顾顺顺势搂紧了他，低下头与李懂额头相抵：“懂，我们所立之地就是现实。”他的声音不带一丝平时常有的戏谑，而是低沉、平稳、笃定，“哪怕将来会遇见什么，也一定能一起扛过去。”
李懂静静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他们刚刚组搭档的时候，他嚣张又爱挑衅，可是渐渐的，他意识到，对方在用自己的方式激励他，而在他们之间必须完全信任的狙击手和观察员的关系之下，他也越来越了解到对方对待战友的那种隐藏的温柔。
逐渐湮灭的光线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但这一次，他不想推开这个怀抱。
海风轻轻吹过，他忽然发现他们俩的呼吸在不知不觉间同步了，也许是训练的习惯，也许是心境的影响，无论如何，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心是真的安定了。
于是他轻轻地开口：“你说的对，一起扛。”
本已习惯了每次都要强调“收到回复”才能得到回答，习惯了李懂的不爱回应，在突然听到这一句回答之后，顾顺不禁勾起了唇角。他微微抬头离开了本来紧紧相抵的额头，微微弯腰，轻轻地，吻上了对方的唇。
—TBC—
（每天并没有多少时间码字的我非常想快点把这篇写完，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总之还是祝各位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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